日前, 石墨產業科技發展戰略研究報告會在哈爾濱召開。科技部高新司副司長劉久貴，中國戰略研究院常務副院長王元，中國工程院屠海令院士、孫傳堯院士及石墨領域的企業、專家出席報告會。會議闡述了石墨產業科技發展的路徑和黑龍江省石墨科技發展工作的重點。圖為會議現場。（黑龍江省科技廳 供圖）
到9月18日，歷時一個月的《石墨行業準入條件》、《石墨行業準入公告管理暫行辦法》征求意見階段已經結束。工信部對這兩部擬出臺的規定征求意見，讓石墨行業專家和石墨企業為之振奮。有業內專家認為，這兩大規定出臺后將給目前深陷困境的石墨行業注入了一支強心劑，彰顯了國家保護戰略性資源的決心，讓行業有了盼頭。
那么，在《準入條件》和《暫行辦法》呼之欲出的背后，石墨行業面臨怎樣的現狀？規定出臺的背景是什么？又將對石墨行業產生哪些影響？記者就這些問題采訪了業內專家和相關企業。
無序發展， 緊步稀土后塵
據業內專家介紹，石墨是重要的非金屬礦產。我國石墨質量優良，晶質石墨結晶完整，在導電、潤滑性能等方面性能優良，約有1/3的晶質石墨含有大片，是非常難得的非金屬礦物資源。目前我國石墨資源儲量、生產量及出口量均占世界首位。據國土資源部《2010年全國礦產資源儲量通報》顯示，當前中國晶質石墨基礎儲量為6203萬噸，查明資源儲量為1.849億噸，目前可開采利用的為60%至70%，占世界資源量60%以上。中國石墨貿易量占世界石墨總貿易量的70%。
專家指出，石墨不僅可以廣泛應用于冶金、電子、機械、化工等產業，而且在能源和國防行業也是重要的基礎原料。石墨可用作核反應堆和中子減速劑和防原子輻射的外殼，用于制造遠程導彈或者航天火箭推進器，制造新型潛艇、石墨炸彈、隱形飛機等。此外，石墨可以用于生產鋰電池和燃料電池，隨著移動電子設備和新能源汽車的發展，必然導致石墨消費量逐步增加。
據記者了解，歐美國家早就把石墨列為重要的戰略資源，但在我國，開采簡單、監管不力、市場廣闊，這些特點使石墨行業走進了和稀土資源類似的窘境，讓石墨行業專家和不少企業深感痛心。記者采訪了解到，目前石墨資源開采主要存在兩大問題：
一是原始開采資源浪費嚴重。雖然近兩年經過了整合，我國仍有百余家采礦選礦企業，僅黑龍江就有近40家采礦選礦企業，產量在33萬噸左右。不少企業規模小，生產布局分散，缺少專業化協作分工和規模效應。在開采礦山資源時，為降低開采成本、增加效益，企業普遍存在采富棄貧、采淺棄深的現象，回采率實際上低于70%，資源浪費十分嚴重。
二是環境污染突出、生態破壞嚴重。由于缺乏明確的行業規范，行業壁壘較低，行業技術水平和經濟效益也不高，導致環境污染問題突出。如廢棄的采礦坑、廢石、廢渣的堆放，廢水的排放等，使大片土地沙化、消失。一方面破壞、污染了周圍的土地和地表水系；另一方面嚴重地破壞了礦區的生態環境，影響了周圍居民的生產和生活。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我國石墨提純大部分還是沿用氫氟酸提純工藝，而且隨著土狀石墨（微晶石墨）應用領域的日漸擴大，對產品純度要求越來越高，原來只用于提純鱗片石墨的氫氟酸提純工藝，現在有在土狀石墨業蔓延之勢。氫氟酸無色透明發煙液呈弱酸性，有刺激性氣味，毒性大。用氫氟酸提純鱗片石墨，廢水處理不當很容易對水源造成污染，有可能使人患上各種因氟過高導致的疾病。
此外，我國下游石墨產品開發的情況也不容樂觀。“由于石墨產品開發企業規模不大，創新機制和現代開發模式難于實施，大多屬于低水平重復開發，企業在環保、承擔社會責任、安全等方面缺乏作為意識和能力；行業整體競爭力很差，產品乏善可陳，低檔產品過剩，高檔產品難以出口。”一位黑龍江石墨企業負責人告訴記者。
為了保護國家戰略性資源，減少環境污染，近幾年來，石墨行業組織、專家以及大型石墨企業紛紛呼吁，國家出臺具體的規劃法規來規范石墨行業，促進資源和環境保護，提升行業競爭力。此次《準入條件》和《暫行辦法》征求意見稿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應運而生的。
奧星能源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家以石墨深加工為主業的高科技企業，企業引進先進的技術和生產設備，以延伸產業鏈、精深加工、提高產品附加值為重點，成功生產了可膨脹石墨、石墨紙、石墨密封件等。企業已獲得國家專利16項，完成了從傳統產業到高附加值產業的轉變，填補了行業空白。 圖為奧星能源科技有限公司生產車間。（本報記者 趙鳳莉 攝）
規范公布，整合初見端倪
《準入條件》和《暫行辦法》征求意見稿在工信部網站上發布后，記者將《準入條件》征求意見稿與5月份業內專家起草的《準入條件》框架進行了對比，發現兩者有很大區別。尤其是在新建和改擴建鱗片石墨、微晶石墨、高純石墨、可膨脹石墨等章節，征求意見稿增加了單條線規模不低于的限額的內容，規定了回收率。不僅如此，針對高純石墨、可膨脹石墨等產品的生產，征求意見稿還提出了應采用的工藝路線。此外，在能源、水資源的利用上，征求意見稿也針對不同的石墨產品制定出了噸產品綜合能耗的上限。業內人士告訴記者，從這些變化可以看出，這次工信部制定的《準入條件》征求意見稿，在石墨企業的資源、環境以及生產規模等方面做了很大限制，明顯提高了行業門檻。
此次《準入條件》征求意見稿的出臺，順應了石墨行業專家和大型企業的呼聲，也得到了他們的支持。中國非金屬礦工業協會石墨專業委員會原秘書長裴志翔告訴記者，我國已有很多行業制定了自己行業的準入條件，促進本行業的健康快速發展。近幾年來石墨產品在國民經濟中的作用日益提高，在國際市場上成為暢銷商品，發展前景非常看好，國家應及時出臺法規，促進行業健康有序發展。
裴志翔表示，雖然目前石墨行業發展很快，也很受重視，但是還是存在很多問題。有石墨資源的地方就千方百計開發，出現亂采濫挖的混亂局面，造成資源的極大浪費。由于過度開采、采富棄貧、亂采濫挖，石墨礦區附近的環境污染比較嚴重。不少企業侵占良田，占用大量的水資源，生產經營管理很不規范。“由于過度開采，造成石墨產量嚴重過剩，市場的無序競爭、低價傾銷屢見不鮮。為保護資源科學開采，促進石墨深加工的發展，及時調整產品結構，制止低水平的重復建設和產能盲目的擴張，國家因此制定了石墨行業準入標準。”裴志翔說。
黑龍江奧宇石墨集團董事長、黑龍江省石墨產業協會會長韓玉鳳多年來一直提倡保護國家戰略性資源，是起草行業標準的企業帶頭人之一，也是石墨產業技術創新戰略聯盟理事長。“我們是較早發展石墨產業的公司，如今已開發石墨深加工項目，而且還繼續在深加工和延長產業鏈上做文章。但是我們也吃了資源匹配不均的虧。像我們這樣已經上了深加工項目的老企業，由于資源匹配不合理，造成深加工項目很難維持下去，擴大生產線、開發新產品更是難上加難，很難實現深加工產業的規模發展。”韓玉鳳說，“現在《準入條件》征求意見稿已經公布，不管最終出臺的規定在保護資源和環境污染等方面的準入條件和限制指標與現在公開的征求意見稿是否一致，只要有了一個嚴格的準入條件，石墨行業就有望實現健康科學發展。”韓玉鳳說。
后續推進， 還需政策給力
出臺準入條件只是我國規范石墨行業的第一步，要從根本上促進行業的科學發展，還需要政府、企業、科研院所共同推行石墨行業整合和結構調整。在這其中，作為石墨礦產的主管部門，國土資源部門還應在保護戰略資源、推進合理開發石墨礦產方面發揮積極作用。
清華大學材料系教授沈萬慈認為，我國首先要加強資源勘探和儲量統計，摸清家底。“天然石墨作為戰略資源不可再生，在許多應用領域目前也不可替代。我國在石墨資源總量，特別是鱗片石墨儲量上具有國際公認的優勢。但是，目前我國的石墨家底不清，關于石墨儲量的信息極不一致。其問題在于礦藏勘探工作十分滯后，許多開采多年的礦區都沒有詳勘數據。”沈萬慈說。
此外，由于現在石墨產能嚴重過剩，限制石墨礦物的總產量也是當務之急。沈萬慈表示，按現在的年產量，我國鱗片石墨還有100年以上的開采期，而微晶石墨按前些年盲目開采的情況，只能維持一二十年，因此不能再盲目擴大生產能力。他建議國家限制石墨產量，鱗片石墨目前年產80萬噸左右，應該逐步調減到50萬噸左右；微晶石墨目前郴州市正在停產整合，整合完成后全國產量應控制在50萬噸左右，后續應逐步調減到年產30萬噸左右。
裴志翔對此也表示了贊同，他認為，我國應有一個科學、精確的地質勘探資料，并根據地質勘探資料來確定生產規模。
“就目前我國石墨行業來說，不管是現有企業改擴建，還是新上的項目，都沒有詳細的地質勘探規劃和地質勘探資料。到目前為止，也就黑龍江省鶴崗的蘿北縣估算出已探明出礦山是6.3億噸，其他地區均無具體的勘探數據。這樣就會因為地質勘探不明，只依據地表了解石墨資源情況進行開采，對新上項目來說，不利的后果是，造成大的礦體小采，使設計規模很小，造成二次剝離、資源浪費等等。”裴志翔說，“對現有企業改擴建來說，只有準確地勘探出地質資源情況，才能摸出稍微深度一點的礦體存在條件，這樣才能搞改建、擴建。就拿《準入條件》里限定的生產規模來說，有些限制的生產規模確實很大，從現實來看，不能精準的勘探出那么大的儲量，想要達到那么大的產量是不可能的。”
裴志翔還表示，我國應明確相關的礦山管理部門。《準入條件》征求意見稿雖然已經公布，但是關鍵是如何執行相關規定，因此要有一個明確的監管部門，在礦山開采、設計規模過程中進行監督、管理，保證石墨礦山科學開采，有效開采。“比如，發現一個礦體，要有明確的監管部門進行具體規劃，規定采多少礦石，剝離多少廢石等，敦促企業合理開采，這樣不至于造成富礦貧采，剝離欠賬。”裴志翔說。
湖北宜昌新城石墨有限公司總經理岳新卿建議，國土資源部應對石墨大型礦資源提升管理級別，對于那些儲量規模較小、地方發證企業的開發利用方案，必須由國家一級協會專家組審定并備案；對原始創新的企業給予資金和政策支持，如資源配置和稅收傾斜；對環保型、創新提純技術開發要進行扶持，要建立產業化示范基地，做好科技戰略發展規劃。
“還要提高資源準入條件，對企業開發資質嚴格把關，要大大提高行業準入門檻，保證‘十二五’期間不再動用新的石墨資源。同時要鼓勵引導國有、民營兩種體制企業的發展整合，避免原國有體制‘拉郎配’式的重組操作，這是推動石墨行業技術創新和升級的前提。”岳新卿如是說。
以石墨為原料生產的石墨烯是目前世界上最薄也是最堅硬的納米材料，有望被應用于下一代半導體中。發展成熟的石墨烯晶體管其計算效率是傳統硅部件的100倍。美國喬治亞理工學院物理系赫爾教授制造出約10納米寬的石墨烯導線，并進行石墨烯集成電路開發工作。圖為赫爾教授展示他開發的石墨烯器件原型。 （CFP 供圖）
